来源:滚动播报
(来源:上观新闻)
夏天也不过像我门前的雨,淋湿路面,又晒干,程序似的就过去了,并未深情地触动我。倒是新秋,竟有三喜。
我在新疆的文化活动本计划是七天,谁料有事不得不提前返秦。从西安出发的时候,妻子和儿子都在家,我便未带钥匙。突然要回去,我就联系妻子。她称携其母游昆明了,嘱我联系儿子。儿子正写毕业论文,应该不会远行吧!然而他言要换一换脑子,昨天到了芜湖,拟在我回家那天,他将回家,不会让我吃闭门羹的。获悉我归程提前了,他先是诧异,接着喟叹,最后表示今天给我送钥匙。这未免使他扫兴,我说:“不麻烦了,我住酒店!”儿子坚持要送钥匙,说:“不能让你这样狼狈吧!”
展开剩余69%我十九点三十五分从喀什起飞,二十三点四十五分抵达西安,当是时也,儿子已经返回西安。我颇为欣慰,不过更使我欣慰的是,乘坐出租车到校门口,他竟在这里接我了。透过玻璃,我注意到清冷的灯光下,有一个人左右徘徊,初以为是叫车的,暗忖世间不易,凌晨了,此人还要忙。这样想着,我下了出租车,才发现此人是儿子。他大步走过来,招呼了我,遂取我行李,跟我回家。
一瞬之间,我的感慨甚多,尤其觉得受用,此为一喜。
买了一件玉器,是齐家文化的兽面,其纹饰及工痕都没有问题。大约半年以后,有一天,我温习此玉器,蓦地感到它的包浆太嫩。沿着这个思路考证,竟产生了怀疑。我是在铺子买的,店主也算朋友了。我厌恶不对的玉器,即使略有怀疑,我也不要,从来如此。
一个星期六,我进了朋友的铺子,照例彼此寒暄,便看他的东西。有一把商代的刀,柄有龙,头有虎,其文饰、工痕、包浆和神韵都是统一的,玉器总体浑然且润。价高,我就掏出齐家文化的兽面,提出以此抵价,不足补之。窃怕店主不愿意,然而店主说:“可以的!”
店主痛快,遂满心愉悦,此为二喜。
我有一把椅子,用了近三十年。其为实木,黄色,古典风格。一张桌子与它配套着,是我在家具城买的,从开始便喜欢,且跟我换过三次房子了。它有一个特点,椅面是倒梯形,久坐,其棱角不免割腿。倒也不至于割断腿,唯忧它的压力会造成血栓。终于决定打平其棱角,让腿舒服一点。若有工具,我就处理了,可惜并无铲刀或锉刀,也不知道在哪里买。曾经碰到一位出租车司机,原是木匠,也有工具,我便承诺付他一天出租车收入的钱,请他解决问题。有一天,他开着出租车来了,且打电话给我,遗憾我陷于工作之中,没有听见。回复过去,他竟丧失了兴趣,不干了。
我认识季师傅,他一直在大唐西市做藏品盒。藏品盒是在浙江做的,他也只是再加工,把藏品放进去,如此而已。藏品盒皆为实木,以各种各样的原因,总会削一削,磨一磨。我便向季师傅借工具,他说:“我这里的工具无一能打平棱角。”不过他介绍了一位高师傅,年轻人,专做旧家具的重整、翻新和修改。
高师傅当天就过来看了椅子,并提出了修改意见。果然是年轻人,有艺术家的风度,想法也很高明。我打算付费三百元,若嫌少,我也可以加。然而高师傅不论价,便把椅子拉走了。我还是希望有一个口头契约,遂问季师傅应该付多少钱才合适。季师傅说:“你付一百元吧!”我说:“是不是少了?付二百元吧!”季师傅沉稳地说:“朱老师,定了,一百元。”不宜继续纠缠,然而明白季师傅是偏向我。
几天以后,高师傅送来了椅子。棱角没有了,这似乎也不难。妙的是,新的斜面倾向于圆,上亦圆,下亦圆,且左右两边各有缓缓的过渡。刷了油漆,其色如故。高师傅让我坐下试一试,腿不割,也不勒,效果出奇地好。付一百元,实在抱歉。我便给他送了几瓶饮料,给他孩子送了一本我刚出版的书。通过微信,我付了他一百五十元。
高师傅满意,椅子修改得超出了预期,我更是高兴,此为三喜。
原标题:《晨读 | 朱鸿:新秋三喜》
栏目编辑:郭影 文字编辑:刘芳 史佳林
来源:作者:朱 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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